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鞠婧袆

好无聊哦【连载】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(3)-茶点故事

【连载】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(3)-茶点故事

31.【自觉】
终于有一天,我不是在护士的驱赶下离开被窝了。
我想,我得试着去接受我在接受治疗的事实。既然这样,我就得按着规章流程办事。
为了体现出仪式感,我还特意认认真真洗了个头。可是吹风机是护士站监管的,我屁颠颠跑去拿吹风机石齐平,护士告诉我抓龙筋,吹风机早上是不能使用的。
于是,我感觉脑袋上飘了一早上的雪。
32.【时间】
时间在这里是流畅又凝滞的,是短暂又漫长的,是被人把玩着的,是无意义的。每一天都是每一天的复制黏贴。
偶尔会有人问:“今天几号了?”“今天是周几?”“现在几点了?”
另一个人就会回答:“这有区别吗马绍信?”
的确,一点没区别。直到今天,我也不清楚我进来几天了。
无所谓。不重要。
慢慢流逝,慢慢变老,慢慢腐朽,慢慢没落到尽头。
33.【主治】
我佩服那些成天在走廊来回踱步的老阿姨。
绝大多数时间,我都蜷缩在床上发呆。因此,我几乎每天都被我的主治医生骂一遍。
他说:“每次进来就看到你躺着。”
我说:“好。下次等你走了我再躺。”
不得不说,我的主治医生真是个讨人厌的小年轻。说话傲慢,态度轻佻,口气嘲讽,让人按捺不住想打他的冲动。
所以每次他一进来,我就毫不客气地转过身去。他的问话我也“嗯”“嗯”“哦”“哦”地敷衍了事。
医术不高明,人还丑,无法原谅。
34.【按摩】
越躺越久,脚就越来越冰。我懒得起床泡脚,就在被窝里搓一搓。
我妈紧张地过来问我是不是脚不舒服。
我说:“我是苍蝇,我在搓脚。”
我妈就硬要给我按摩。
她揉捏着我的腿,我笑着说我又不是瘫痪。她又搓我的肩膀,搓我的脸,搓我的额头。
我真害怕,她会把我早上精心画的眉毛搓掉。
35.【生日】
我本来想用刻骨铭心来形容今年的生日,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了惊心动魄。
两次毫无预兆的崩溃让我在我们病区一战成名。
一开始,两个朋友千里迢迢带来了蛋糕和礼物。
很温馨,很甜蜜,很美好,对吧?

可不是呢么?我们开开心心地唱歌、切蛋糕、分蛋糕,病友轮番过来祝我生日快乐。我笑着一一向朋友们介绍我在这里认识的的“弟弟”“妹妹”“阿姨”,并对他们真挚的祝福表示感谢。
我们围坐一桌,聊着谢植坤,笑着,吃吃喝喝忻尚永,大家脸上洋溢着可爱的笑容,像所有平凡又欢乐的生日宴一样。
我哈哈哈嘿嘿嘿嘻嘻嘻笑着,心里想着“劳资特码好想去死啊。”
36.【万万】
每个人的人生里,都有不计其数的“万万没想到。”
我今年份的“万万没想到”更是数不胜数:万万没想到突然得了病,万万没想到还是精神疾病,万万没想到住进了精神病院,万万没想到突然就成了无业游民恭城天气预报,万万没想到会遭受这样的劫难,万万没想到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负担,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痛苦到想放弃自己的生命。
说着说着,“万万没想到”的主题曲就在耳畔响了起来:万万没想到,啦啦啦啦啦~
讽刺又可笑。
然而,最最万万没想到的是,让我两次发病崩溃的缘由,竟然都来自我的好朋友。
37.【崩溃.一】
短暂的生日宴结束后,朋友们要走了。

在病房里,我最好的朋友轻轻地跟我说:“你没发现你现在已经在融入他们了吗?你跟他们走得太近了。”
我沉默。
她说:“你总要重新融入社会,你给你妈妈带来多大负担。”
我跪倒在椅子上,语带哽咽地说道:“我也想继续工作啊!我也不想给家里人带来负担啊!”
可能倏然被自己说感动了,我就真的嘤嘤哭了起来。
另一位朋友给我拿来纸巾,我好朋友看我这么扶不起也怒上心头,说道:“你别管她,随她哭!”
于是,我最后一根神经线“啪啦”一声断裂了。
我炒鸡玛丽苏地对着她吼道:“为什么要这样子?!”然后起身狂奔跑到大厅去找我妈。像一个受了欺负跑去给妈妈告状的孩子。
当时是饭点金道铭简历,大家都在大厅吃饭扎巴依的春天。我“扑通”一下扑倒在我妈怀里,不管不顾地大声尖叫硬蛋网,暴风哭泣。
我嗓音条件是真的好啊,我觉得我飙出了人间难得一闻的海豚音。
我妈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坏了,紧抱着我紧张地问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。
整个饭堂的人也惊呆了。纷纷过来询问状况。
我特码都管不了了,只顾着自己飙海豚音。
这就是我的名气在病区一炮打响的开端。
38.【魔咒】
我妈的声音也开始颤抖,她像所有突遇困境的中年妇女一样,又无助又痛苦地嗔怨道:“XX啊(我小名),大家被你弄得饭都没得吃啦!”
我又一激灵觉醒过来,发现自己又给大家制造了麻烦。
我拉着我妈,边哭边说:“妈妈,你去吃!”“妈妈,你去吃嘛!”
我好朋友也拉着我妈说:“阿姨!这种话不能说的!这种话不能说的!”
我妈又拉着我重复着:“妈妈吃完了!”“妈妈吃完了!”
我们3个人像中了什么重复的魔咒,只会重复着专属自己的咒语。
我们互相拉扯着,互相回应着,互相体恤着,互相折磨着,反反复复地说着:“这种话不能说的!”“这种话不能说的!”“妈妈,你去吃嘛!”“妈妈,你去吃嘛!”“妈妈吃完了!”“妈妈吃完了!”......
闹剧在无限延续着。
38.【道歉】
哭到理智回来一点点的时候,我听到我好朋友和我妈解释说:“是我话说多
了。”
我脑子“叮”一声,当即反应过来:我不能失去她。
于是我从我妈的怀抱中挣脱出来,紧紧抱着她说:“对不起对不起!!我不是故意的!我控制不了了!!”
最后她走了,电话里跟我说:“对不起,按你自己想做的去做吧,我永远支持你。”

39.【{我们}】
意识到我开始失控以后,我愈发绝望。控制不住的情绪爆发,意味着我过去二十余年塑造的“冷面笑匠”的人设开始崩塌。
在其他人面前,我希望我自己永远是理智的、平缓的、深藏不露的、波澜不惊的。
但现在,朋友随随便便的一句玩笑,对我来说,都足以致命。
我接到了我好友来自北京的电话。
她说听了来看我的朋友的描述,觉得我身处的环境很可怕。什么“姐姐”“弟弟”什么玩意儿。希望我赶快出院回家。
在我眼里,他们是最能理解我的病友,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。而在我朋友们的眼里,除了我,他们都是神经病。
但我觉得她们还没明白过来,我也是神经病的事实。
北京的好友继续说:“{我们}正常人不能呆在里面。”
我回:“是{你们}正常人不能呆在里面。姜次郎
好友执拗地纠正:“是{我们}正常人!”
我坚持划清界限:“是{你们}正常人。”
40.【放弃】
好友对我的“自甘堕落”非常恼火,语气生硬地在电话里说:“我不懂你,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?”
我说:“那你觉得是什么?”
她说:“是现实。要工作,要面对,要承担压力,你就想往那一躺,来逃避这一切。”
我。语牛小玲。塞。了。
事实上,为了维护工作,为了否认自己的无能,为了和抑郁抗争,为了直面这个世界,我痛不欲生地在工作岗位上坚持了近两个月。直到我自杀,我爸才强制命令我辞职。
我最好的朋友却和我说:“你在逃避。”
她说:“你没有斗志了烈血咒。”
我积蓄的情绪又一次被点燃,我强硬地和她对质:“斗志?哼,你让我从哪提起斗志?当你早上一睁眼就开始头痛胸痛,绝望感每天鞭打你的精神,疲惫时刻侵袭着你的肉体,想死的欲望成天冲击你的大脑,你不受控地记忆力退化何莉秀,思维迟缓,说话变慢,你跟我说斗志?!我从哪拿斗志?!你说啊,你说啊,你说啊!”
她说:“是你在放弃邱钟惠。”
我冷笑着:“是我自己想放弃的吗?”
她语调上扬着说:“是啊,就是啊。是你自己想放弃的。”
是吗?可能是吧。事实上,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,反正我都想放弃了孔雀哥哥。谁又在乎是谁说放弃的,随便吧。
41.【崩溃.二】
我必须浓墨重彩地渲染我的第二次崩溃,来体现它无以伦比的精彩。
放弃的论调刚结束,电话两头陷入了沉默。我挂掉电话,扔掉手机。好无聊哦
“砰咚”一声,无辜的手机落地。
我开始发作了。一位老奶奶战战兢兢地和我妈说:“开始了,开始了。”
我妈立马过来抱住我,我在我妈的怀抱里控制不住地低吼。认识的阿姨把我团团围住,病房外也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。
突然,我又开始放声尖叫,但不同于第一次,这次我没哭,而是发了疯似的以头抢地,撞墙捶墙,殴打床铺,反正哪儿硬我就往哪儿撞。
旁边的阿姨一个拉我手,一个拉我脚把我控制住,我狂吼:“放手!!!放手!!!”她们在说话,在劝解,在抚慰,但我一个字也听不到,我也不觉着痛,所有的感知力瞬间降到冰点。
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呢?
如果说,求生是人的本能,那那一刻我的本能就是求死。“我要死!”“我要死!”“我要死!”是我的大脑对我发出的唯一信号。
42.【羞耻】
在我妈的怀抱里,我逐渐平息。
我已经懒得来形容当时的难受了。反正一百万种阐述都是为了表达痛不欲生的那种痛苦。
我的判断力终于一点点被建立起来幸福耙耳朵,随着理智回来的,还有我那颗油然升起的羞耻心。
“太特码丢脸了!!”我想着,觉着刚才说不定还是直接死了比较好。
阿姨们闻讯一个接一个过来抚慰我,她们说着“宝贝,没事儿的”“会好的,别害怕”“姑娘,好点儿了吗?”
我非常赧然,一直在被窝里闷闷地说着“对不起”。
恢复精神后,我对我妈说:“诶呀,我都不好意思走出去啦。”最后,我低着头走出去吃药,觉得欠每一个人一句“对不起”。
拿药的护士跟我说:“诶呀!你也太吓人啦!”
我害羞地低头笑着道歉:“对不起啦姐姐!麻烦你啦!”
她说:“麻烦倒是没有,但你可别再伤害自己了!”
我嘿嘿笑着点头。
但是说真的,普天下,谁会真的想伤害自己呢?或者说,谁真的愿意受到伤害呢?
43.【坦白】
意识到朋友对我的杀伤力,我开始重新审视我与朋友们的关系。
我清楚地认识到:他们无法理解。
的确如此,有时候,我自己都不理解自己。这种强烈的隔离感很奇妙,比如你昨天吃了蛋糕,即便你今天吃了鸡腿,你也能记得昨天蛋糕的味道。但你
今天状态好些,你就完全无法理解昨天为什么一心求死梦见大肚婆。
所以,每当朋友们真心诚意地说着“坚强些”“会好的”“想开点”“振作起来”,我都在心里确认一点:这场战斗,注定要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了。
因为世界上,没有感同身受这种事。
事实上,这场疾病给我带来的伤害,一方面来自它本身,另一方面切切实实地来自我真心诚意的朋友们。
每一次,他们说的每句话,都让我感到孤独得无以复加:我一个人了,我要一个人了,我永远都是一个人了。
可是怎么办呢?我的性格无法要求他们为了我去尽力理解。我没资格理所当然地让别人为了自己去做些什么。
但是我明确了一点:我得活着。
所以我做了人生最直接最坦荡最真诚的一次坦白。
我再一次拨通了北京朋友的电话。她为了我隐忍着口气,佯装着欢乐地说:“亲爱的生日快乐!!”
我严肃地回:“我想我必须和你坦白。”
她也变得淡定,说:“好。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怎么想巨野一中。”
我人生第一次直接的、毫不委婉的、不带修饰的、不考虑对方感情地说了这样一段话:“我一直不说真实想法,是因为真实想法会伤到你们的心。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,都是为我好。但是你们说的那些话,对我非但一点用都没有,反而让我更加感到孤独。在你们评判我之前,可不可以先了解一下这个病。如果把我的感觉复制黏贴一份给你们,我想你们就不会说出这么轻巧的话了。这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。”
朋友那里的信号开始嘈杂,她一直努力地说着什么,可能是道歉,可能是安慰,可能是争辩,我不知道,我太累了,我挂断了电话。
要不要留下来,是她的选择。
她会留下来吗?
后来她跟我说:“我可以失去所有东西,但我不能想象失去你。你太看轻我了,我,会永远在你身边。”
44.【巧克力】
自从我主动和190的男孩子打招呼却被他无视以后,我再也提不起一点主动打招呼的勇气了。
没想到,我终于用一颗巧克力一雪前耻,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。
捧着一捧巧克力,我兴冲冲地跑到大厅去贿赂病友。“你要不要巧克力”—大厅到处回荡着我谄媚的声音。
当我依次一个个派发下来以后,很尬地发现190的男孩子也站着。
我只好做作又尴尬地捧起巧克力问道:“巧克力,要吗?”
他缓缓低头,缓缓低下眼睑何鸿章,我们沉默地相对而立,我觉得气氛僵硬得可怕,好像随手敲一敲,就能刷拉拉掉下一片空气冻结而成的冰渣子。
所幸,他最终还是缓缓抬手,缓缓从我手心中拿了一颗。然后一言未发,走了。
一...言...未...发...走...了...
45.【讨论】
我爸说:“你看对面190的男孩,应该比你大一些。”
我难以置信地驳斥道:“他一看就比我小好吗?!”
我爸说:“那你下次问问他。”
我说:“好。”
末了又补充一句:“如果他愿意理我的话混沌修神诀。”
(未完待续)
本期配图&坐灯右右右行
(未经允许不得使用)
END
往期回顾:【连载】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(1)
往期回顾:【连载】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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